“我父當年帶兵,體恤百姓,殺貪官,懲惡紳,當地鄉民皆是同情,曾千方百計暗中加以掩護。令祖當時在京師做官,因是本地之人,賀家在當地又是名門世族,深孚衆望,所以被調來擔任參軍,贊畫方略。我父拒絕談判,直到你祖父的到來。”
“我父答應見面。你的祖父也是大無畏,接受了孤身入關的條件,冒險單獨見我父親,面談過後,達成條件。”
“我父許諾不走,在我和他的部下全部撤離後,他将釋放将軍,并自戕,人頭任憑令祖取去交差。”
“令祖在見過那個被俘将軍的面後,征得對方同意,答應保證讓包括我在内的這幾百人安全離開,絕不派人尾随,也不再計罪。雙方為取信對方,皆以子孫後裔福祉,對天立下毒誓。”
從他上船後,鄭龍王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的話,精力似乎有些跟不上來,人慢慢地靠在了椅上,語速也放緩了。
他停了下來,微微閉目,似在回憶往事,又似在平複着此刻的内心情緒,片刻後睜眼,繼續說道:“我至今仍記得我父與我訣别時的留言。他對我說,令祖人品應當可以相信。談判之時他曾試探,稱可将義王窖藏的秘密也一并告訴他,事後,願和他私分,以此來換取他對我和這幾百人的保護。但令祖不假思索嚴詞拒絕,稱應将窖藏交與朝廷,若是如此,我父不用自戕,他可以代我父向朝廷求情,将功折罪,饒過一命。”
“我父深恨清廷,死意已決,怎肯苟延殘喘,何況他也不信清廷,鞑人怎知信義。他叮囑我,倘若僥幸能夠脫身,往後就此埋名,不必再想着為他或者義王複仇了,餘生尋找并周濟從前那些戰死的部下家小,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縱是一代悍枭,末路赴死,舐犢之情,亦是表露無疑。
賀漢渚聽到這裡,不禁微微動容。
鄭龍王靠在椅上,卻是一笑:“賀司令,我父當日确實沒有錯估那些人,不過,也沒有信錯令祖。果然,在我與那幾百叔伯出關三日,我父依照諾言,釋了将軍并自戕之後,那些人便不顧令祖反對,悍然毀約,四處通緝,設下天羅地網追查我的下落。半個月後,我因受傷未愈,行蹤洩露,危難之際,令祖派人送來了消息,我方得以脫身。此後我便行走江湖,日複一日,謹記我父臨終之托,尋找當年那些舊部散落出去的還活在各處的家人。不瞞賀司令你,今日在我水會之中,便有不少是義王和我父舊部的後人。”
鄭龍王終于講完了這段發生在四十多年前的早已湮沒在了曆史雲煙裡的往事,賀漢渚的眼前仿佛也出現了那過往的一幕一幕。英雄末路,血和戰,生與死,陰謀和諾言,一時之間,心潮湧動。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大當家便是因我祖父與令尊以及你當年的那段淵源,這回才襄助于我?”
鄭龍王先是颔首。
“令祖信守諾言,事後,據理力争,以一人之力,反對毀約,助我脫身,高義令人敬仰。你是他的後人,既然尋了過來,我若能夠助力,自然不遺餘力。”
賀漢渚起立,再次鄭重道謝,态度極其誠懇。
鄭龍王示意他坐回去,注視着他,忽又微微一笑,跟着搖了搖頭。
“不過,賀司令你其實也不必過于放在心上。我固然願意出力,但我所謂的還你人情,并非是說這個。”
賀漢渚再次微怔。
“當年之事,我鄭家不算欠了你祖父的恩情,雙方各自守諾,履約罷了。令祖忠于清廷,事後也因救回将軍,又獲得我父首級,以功得了提拔。”
“至于到了十幾年前,令祖因當年之事蒙冤,你賀家家破人散,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固然,滅門之禍是因舊事而起,但冤有頭,債有主,害了令祖與你賀家滿門的罪魁,非我鄭氏,而是清廷和陸宏達之流的小人。”
賀漢渚不得不承認,鄭龍王這平靜,甚至是帶了幾分冷血的話,其實也确實說到了點子上,并沒有半點的錯。
“那麼龍王可否告知,所謂的還我人情,到底是什麼人情?”
“恕我愚鈍,倘若不是祖上淵源,我賀漢渚今日何德何能,叫龍王給了我如此的臉面。”
鄭龍王凝視着他。
“我是為了葉氏的女兒,還你對她的救命之恩。”
音落,賀漢渚一定。
他震驚地望着對面的鄭龍王,半晌,當确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回過來神,無數個疑問便争相地湧了出來。
鄭龍王怎麼會知道蘇家少爺是女兒?
賀漢渚頓時想起關于他和葉雲錦的傳言。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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