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書是要票的,并不是随便買的。
顧舜華便想起來,好像那本書中提到馬上要改革,增加英語考試了,如果這樣的話,那任競年是不是也得好好學英語?
她便又問起來英語書,誰知道這次銷售員直接給她一個白眼:“不知道。”
顧舜華無奈,估計人家看出來了,她沒書票,人家不願意白費這功夫。
這倒是預料之中,現在的八大員,一個比一個橫,那天聽大雜院裡街坊閑聊,說琉璃廠那邊的國營飯店挂出來牌子,寫着“不得随意打罵顧客”,現實就是這樣,手裡握着物資的,就是眼睛朝天不正眼看人。
當然,從那本書裡,顧舜華知道,再過幾年,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或許因為知道了這些,她心态上就非常平和,絲毫不會因為銷售員的鄙薄而憋什麼氣。
人就是這樣,當你能從更高更遠的角度看一件事,當你預知了将來行業的發展和命運,對于眼前的雞毛蒜皮好像也就不在意了。
從新華書店出來後,她便搭乘公交車直奔天橋過去了,下車後走到了天橋西邊的福長街。
天橋位于首都的中軸線,據說每年皇帝去天壇祭天都要經過這座橋,所以叫天橋,不過到了解放前,這裡已經是繁華的平民市場了,天橋的西邊就是福長街市場,就顧舜華知道的,福長街市場會賣一些二手的舊書,以前她就會和幾個發小跑過來,兩分錢租一本小人書,然後大家一起換着看。
此時的福長街依然如她記憶中的模樣,低矮的平房灰蒙蒙地立在冬日的傍晚,誰家的炊煙袅袅升起,天橋上熱鬧的聲音時不時傳來,而就在那低矮平房前,還有一些半開的門前,零星散落着幾個小攤。
這些都是舊書,不要票的,私底下偷偷地賣。
那種小門戶,其實在早那會兒就是“半掩門”,說明白了就是暗娼,出來拉客的,不過解放後,新社會了,沒暗娼了,這種“半掩門”便賣書了,賣書也是偷偷摸摸地賣。
這裡的買賣自然都是偷偷摸摸的,顧舜華轉了幾處“半掩門”,終于在一個小破院内,翻出了寶,竟然有好幾本物理書,《普通物理學》、《數學物理方程》、《生物有機化學》和《化學簡史》,還有幾本外文書籍。
那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嘴裡叨叨着:“這都是好東西,一位大教授的,之前家裡被趕到鄉下,東西都扔了,我媽打掃的時候偷偷帶出來的,要不然哪能随便賣呢!”
顧舜華初中畢業就下鄉了,高中的物理化學知識也不懂,不過粗略一翻,覺得好像比較難,應該對任競年有所幫助,問問價格也不貴,兩毛三毛的,也就買了。
買了後,她就要把書裝進一個黑布口袋裡,誰知道裝的時候,卻不小心看到了扉頁一處角落的簽名,看到後,腦子裡頓時轟隆隆像是有滾雷滾過。
那簽名上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赫然正是“嚴崇禮”三個字。
嚴崇禮,這就是書裡劇情中,她嫁的那位教授。
她僵硬地翻着那些書,每一本上面幾乎都有簽名,有些不是簽名,而是印章。
她發現自己甚至清楚地知道,嚴崇禮的印章是壽山田黃的,金黃細膩,上面的蘿蔔紋都清晰可見,他寫完一幅字畫就那麼往上面一蓋,姿态灑脫。
那賣舊書的女人見她那表情,以為她後悔了,忙攥緊了手裡已經拿到的零錢:“這書都挺好的,再說剛才就讓你看好了,你買了就買了,可不能反悔。”
顧舜華深吸口氣,将那些書放進黑布袋裡,淡淡地說:“我沒有要退的意思。”
說完,拎着那些書走出了長福街。
回家的路上,天已經很晚了,顧舜華拎着那一大兜子書,想着這件事該怎麼辦。
誰能想到,她要給這輩子已經離婚的前夫買學習參考資料,卻買到了原本按照劇情她應該改嫁男人的書。
她算了算大概的時間,現在嚴崇禮估計還在鄉下放羊,但應該很快就會回到首都了。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沿着書中劇情走,她會照顧兒女,會和任競年相濡以沫共同把孩子撫養長大。
但是,現在看來,書中的劇情線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她冥冥之中還是會接觸到嚴崇禮。
天已經暗了下來,沒有風的冬日黃昏,一切都是淡然而清冷的,前面幾乎掉光了樹葉的槐樹上,隻有幾片枯黃的葉子安靜地支棱着。
顧舜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終于還是走到了路邊牆根底下,将書倒出來,之後把扉頁上寫有嚴崇禮名字的紙業撕下。
撕下來後,她重新把書裝進袋子往前走,走到了一處官茅房,看着四下無人,直接把剛剛撕下來的扉頁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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