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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頁(第1頁)

沒請國公府嫡出的二姑娘、三姑娘,隻請了林氏從宋家帶進來的四姑娘,這位楚王妃行事還挺穩妥。自家把宋嘉甯當嫡出的姑娘看待,但在外人眼中,宋嘉甯确實不如嫡出姑娘尊貴,因此與宋嘉甯走動,不能代表一定攀上了郭家。既然太夫人發話了,翌日宋嘉甯換身素雅的衣裙,辭别母親後,帶上雙兒去楚王府了。宋嘉甯出發不久,隔壁壽王府守門侍衛立即向福公公報了信兒,因為福公公早就交代過他們,凡是國公府的動靜,尤其是與四姑娘有關的,都要報上來。福公公聽了侍衛所言,高興地去了書房,對整天過着神仙一樣清心寡欲日子的主子道:“王爺,昨兒個王妃不是給四姑娘下了帖子嗎?剛剛四姑娘出發了。”趙恒斜他一眼,目光淡漠,仿佛在問此事與他何幹。福公公是什麼人啊,當然早就準備好了勸詞:“聽說王妃害喜嚴重,飯菜難以下咽,大殿下心疼地也跟着吃不香了,人瘦了一圈。現在王妃有伴了,大殿下一個人孤零零的肯定不是滋味,王爺您不去探望探望?”這話,似乎有些道理。趙恒終于停了筆,簡單道:“備車。”福公公心裡頭偷偷樂了,高高興興去安排。他這個主子啊,隻有在口是心非的時候,才不那麼像神仙,不然福公公真怕哪天他一覺醒來,進屋一看,王爺根本不在屋裡,竟趁他睡着的時候飛天上去了!兩刻鐘後,趙恒難得走出王府,上了馬車。他出發的時候,宋嘉甯已經到了楚王府,馮筝早派了身邊的丫鬟來前院等着,一路将宋嘉甯引到了她的院子。馮筝确實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一直想找個年齡相近的姐妹談談心,原來相熟的手帕之交幾乎都嫁了人,馮筝思來想去,隻有曾經對她流露出關心的宋嘉甯能說上話。下帖子前她與楚王商量過,楚王欣然應允,馮筝才親手寫了帖子派人送出去。“嘉甯妹妹……”看到宋嘉甯,馮筝驚訝地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宋嘉甯胸口。宋嘉甯臉紅了,真的有那麼大嗎?作者有話要說:趙恒:真有。嘉甯:啊,王爺怎麼也來了?趙恒:賞花。056牡丹雍容華貴,乃花中之王,京城達官貴人家中幾乎都種有牡丹,楚王府也不例外,而且牡丹園更大。一條卵石小路從花海中蜿蜒,最終通向園中的六角涼亭,宋嘉甯扶着馮筝胳膊,兩人沿着小路緩步慢走,兩側牡丹大多還是花苞,但總有幾朵先開的,姹紫嫣紅,争奇鬥豔。“摘一朵給妹妹戴上吧。”瞥見一朵粉粉嫩嫩的趙粉,馮筝笑着提議道,今日宋嘉甯打扮的實在素淨,小姑娘貌美嬌憨,馮筝忍不住想把這位聊得來的夥伴打扮地更漂亮。京城貴女時興簪花,宋嘉甯瞅瞅馮筝頭上戴的那朵紅牡丹,笑着點點頭。馮筝的大丫鬟便踏入花叢,小心翼翼摘了那朵碗口大的趙粉,交給馮筝。馮筝轉身,親手替宋嘉甯戴上,花似美人,美人如花,擺在一起,竟是國色輸了一籌。看着宋嘉甯水潤靈動的杏眼,馮筝情不自禁贊歎道:“倘若真有仙女下凡,妹妹這般容貌,定是天上的牡丹仙子。”宋嘉甯撲哧笑了,瞅着馮筝道:“我是牡丹,王妃是什麼?靈芝仙草嗎?”馮筝喜好醫術,故而宋嘉甯誇她是能治病救命的靈芝。馮筝佯裝生氣道:“你是花,卻把我比作草,信不信本王妃治你的罪?”“王妃息怒,民女再也不敢了。”宋嘉甯抱住馮筝,嬉笑道。馮筝現在貴為王妃,但宋嘉甯認識她的時候,馮筝隻是一個被楚王逼迫的無助女子,馮筝身上的可憐勁兒與對她的無聲求助,讓宋嘉甯莫名覺得親近,仿佛馮筝與她是一類人。故,對于馮筝這個王妃,宋嘉甯從未有過對端慧公主或幾位王爺的那種敬畏感。馮筝看宋嘉甯也是如此。她是小官之女,即便成了王妃,父親官階不高卻有一位節度使舅舅的睿王妃或是旁的一些貴女,看她的眼神都帶着幾分輕視。宋嘉甯身份尴尬些,待她卻真誠,隻有與宋嘉甯在一起,馮筝才會特别輕松,無需時刻謹記王妃再有的儀态。惺惺相惜的兩人,攜手進了六角涼亭。丫鬟們擺上茶點。茶是新制的牡丹花茶,湯水呈現淡淡的粉色,非常漂亮,香氣清幽,搭配的小吃是牡丹糕。采集上等的牡丹花花瓣和米搗碎,填上甜甜的豆沙餡兒,皮軟餡兒甜,入口即化,香濡美味。這是宋嘉甯今春第一次吃牡丹糕,嘗了兩口,驚喜地道:“王妃這個糕是怎麼做的?比我娘廚房做出來的好吃多了。”馮筝最近胃口不太好,這糕隻是端給宋嘉甯品嘗的,柔聲道:“我那有本食譜冊子,回頭你帶回去看看,讓廚房學着做。”宋嘉甯高興地點頭,一塊兒牡丹糕剛吃到一半,忽聞遠處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三弟,我這牡丹園是不是比你的百果林強多了?讓你改你不改,白白浪費那麼大的地方。”宋嘉甯吃驚地擡起頭,就見楚王、壽王已經走到牡丹園外了,楚王穿一襲深紫色錦袍,身形魁梧,一襲玉色錦袍的壽王其實隻比楚王矮了半掌左右,卻被楚王襯得越發清秀了,兄弟倆如山石與修竹,一個狂野,一個内斂。宋嘉甯慢慢放下糕點,眼看二王朝涼亭來了,她悄悄取下發間的牡丹花,與馮筝一塊兒站了起來。馮筝是楚王妃,亭中等候便可,宋嘉甯提前走出亭子,在二王走近時,屈膝行禮:“民女拜見大殿下、三殿下。”楚王停住腳步,意外地看着牡丹花叢邊上的姑娘。馮筝要請國公府的四姑娘過來,楚王早忘了郭家四姑娘長什麼樣了,隻知道那丫頭好吃,曾經在京城鬧出過一段趣聞轶事,然後隐約記得一道嬌嬌小小的身影。如今再遇,身為一個男人,楚王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宋嘉甯的美貌與身段。楚王暗暗驚豔,沒想到曾經的小丫頭竟然長成了大美人,若是遇見馮筝之前有人送他一個這樣模樣身段的,他八成會收下。現在……短暫的新奇後,楚王迅速移開視線,笑着對亭中懷着他孩子的女人道:“三弟園子裡的櫻桃有幾顆紅了,送來孝敬孝敬他嫂子。”隻顧同自己的王妃說話,沒理會宋嘉甯的拜禮。“起。”趙恒看眼宋嘉甯,低低地道。宋嘉甯這才起身,趙恒已經過去了,福公公微微躬身端着一盤新洗的紅櫻桃走了過來,雪一樣的定窯白瓷果盤,上面密密麻麻擺着一堆鮮紅的櫻桃,宋嘉甯隻看一眼,口水就上來了。寒冬漫長,幾乎沒什麼新鮮的果子可吃,入春最值得期待的第一樣果子,便是櫻桃,但京城街市尚未有櫻桃可賣,壽王府的櫻桃怎麼紅的這麼早?“殿下有心了。”看到櫻桃,馮筝也饞了,笑着謝道。趙恒颔首。石桌旁一共擺了四個石凳,馮筝用眼神示意楚王坐她旁邊,再請趙恒坐楚王下首。趙恒落座,目光掃過左側桌面的一個小碟子,粉彩小碟,上面放着一塊兒吃了一半的牡丹糕,牙印小小,幾乎能想象主人吃糕食的秀氣樣子。王爺們落座了,馮筝向丈夫請示:“論理嘉甯該喊兩位殿下表哥的,請她同座如何?”楚王深知自己的王妃醋勁兒大,宋嘉甯又長那樣,他謹慎地道:“三弟不喜生人,你問他。”馮筝萬萬沒料到丈夫會這麼說,宋嘉甯是她請來的客人,她已經表明請宋嘉甯同席的意願了,楚王竟然……萬一孤僻冷淡的壽王不吭聲或是直接拒絕,宋嘉甯得多尴尬啊。這一刻,馮筝真想敲敲楚王的腦袋。她緊張地看向小叔子。趙恒隻說了一個字:“可。”馮筝松了口氣,笑着叫宋嘉甯進來。宋嘉甯其實挺想走的,人家兄嫂三人品茶賞花,她這個外人太煞風景,隻是馮筝都請她了,壽王也同意了,她這時候請辭,那叫不識擡舉。“謝王爺王妃賜座。”宋嘉甯行個禮,慢步坐到了馮筝與趙恒中間的凳子上。看見自己吃了一半的牡丹糕,還有擺在旁邊的牡丹花,宋嘉甯默默地保持不動,準備當個安靜的聽客。楚王很熱情,催馮筝快嘗嘗弟弟送來的櫻桃。馮筝笑着道:“這櫻桃新鮮,大家一起吃吧。”說完先捏了一顆遞給最拘束的宋嘉甯。“謝王妃。”宋嘉甯輕聲道謝,接過櫻桃,等馮筝開始吃了,她才垂着眼簾,将紅紅的櫻桃放進口中。櫻桃看着紅,宋嘉甯以為已經熟透了,期待着久違的甜,未料果皮咬破,一股兒酸味頓時沿着舌尖蔓延開來,酸得她不受控制地蹙起了眉,白裡透紅的臉蛋上清清楚楚地露出一個大大的酸字。但當着兩位王爺的面,再酸也得忍着,宋嘉甯僵硬片刻,繼續艱難地咀嚼。一個碟子突然伸到她面前。宋嘉甯震驚地扭頭。趙恒看着她酸得都快睜不開的杏眼,平靜道:“自家兄妹,不必勉強。”清潤如溪流的聲音,緩慢微滞,卻說不出的好聽,扣人心弦。宋嘉甯呆住了,自家兄妹,難道未來皇上與宮裡的四殿下一樣,因為淑妃與郭家的關系,把她當表妹看了?怪不得這人一直對她都很照顧,願意在端慧公主面前為她主持公道,對弟弟也青睐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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