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若側頭去看圖南,見她一臉古靈精怪,不由嗤笑出聲,“怎麼還有你這種炫耀男人的方法?”
圖南也不否定,輕輕點了點腦袋,“後悔了也沒用,我是不打算離開他了。”
思若突然意識到,圖南這個女人,是真的挺有趣的。懂禮數的是她,知進退的是她,此刻孩子氣傲嬌的,也是她。
思若是學藝術的,知道這樣的女人,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乍看上去,可能并不十分驚豔,可相處的時間多了,就會發現:她是一人千面。人都不喜歡一塵不變,不管是使用的物件,還是一起相處的人,這是本性。她不得不感歎:圖南是個聰明的女人,一開始的時候,她展現的是冷靜理智的一面,反而是她的這種選擇,讓雪野能夠沒有壓力地和她待在一起,接連的意外發生後,她展現出來的,是比原先多了幾分接地氣的活潑,依然通透,拎得清,她說不準備離開他,這個說法,也很奇妙,隐隐透着她的不依附。不離開,隻是她的一種選擇,它的對立面,不是“離開”,而是“可以離開”。
三個人在飯桌前坐下,雪野坐在圖南和思若的對面。
這次回來,他也察覺出了思若的變化。
他知道剛才她約圖南去喝酒,其實是想讓圖南去見見那個住在心裡的男人,興許,就像男人看男人一樣,女人,也更了解女人吧。
雪野沒有提出要和她倆一起去的請求,她們兩個在一起,可以更加自在地談論女性間的私密話題,他倒是更願意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等着圖南回家。
***
第二天晚上,圖南按照約定,在樓下等思若。
思若是搭車來的,因為考慮到會喝酒,叫代駕終歸不太方便,便選擇這種出行方式。
圖南選了一套嘻哈風格的衣服,帶着鴨舌帽,站在樓下。
思若沖她招手,見圖南對着她笑,突然發現:這個女子的笑容,竟然是很有感染力的。
之前的幾次相見,圖南對着她笑,似乎都帶着幾分客套,以緻于讓她忽略了:笑容,其實是圖南的一個,打了個人标簽的特質。
圖南上了車,車子開始往酒吧開。
思若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下身藍色牛仔褲,看上去,有些學生氣。
圖南不知道的是,這身裝扮,是思若第一次見到羅傑時穿的。
思若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圖南覺得她有心事。
圖南從雪野那裡,隻聽說思若有喜歡的人,可對方究竟是做什麼的,兩個人又因為什麼而分手,雪野隻字未提。
思若很平靜,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去找過羅傑,可這段日子裡,并不是完全沒有對方的消息,她收到了一封直接寄到工作室的信。
她當時還覺得詫異,畢竟這個年代選擇信件這種通訊方式的人,已然不多了。
信封裡隻有一張照片,雖然是個背影,但思若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那個背影,是羅傑!
思若的關注點,落到了照片裡羅傑的其中一條腿上,看到的瞬間,她隻覺得冷意從頭頂一路下移,沖擊到了心髒。
那是一條冰冷的義肢,羅傑修長的手指,正撫摸着那條假腿。
三年來,對他的怨恨,在那一刻,被震驚所取代,出乎意料的,思若沒有掉眼淚,隻覺得鼻子酸酸的,腦袋發木。
“到了。”圖南提醒她下車的聲音,打斷了正飄飛的思緒。
思若将目光收回,見圖南已經支付了車費,也沒說轉賬給她的話,想着一會兒酒吧裡的消費自己來支付就好。
夜晚的風,有些涼,圖南看着這座城市的夜景,才發覺:不覺中,時間又過了不少,離開這裡的時候,還是秋天。
走進酒吧,裡面早已人山人海。
對于這樣嘈雜的環境,圖南不太适應。
“在島上把性子待安靜了吧?”思若微微揚唇的模樣,配上她略顯高冷的氣質,在這充滿暧昧色彩的氛圍裡,有些迷人。
圖南咧嘴一笑。
“坐在那邊吧,二樓?”思若建議道。
圖南點頭說了句好。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侍應走過來,看他的神色應該是想說已經沒有空位了。
圖南見思若低聲對他說了幾句,侍應微微點了點頭,便走開了。
思若轉身,對着圖南微微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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