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那是一隻小貓。就又看到了上半年梨樹樹根下我養了三個月,缺了頭的小貓,看到了我病重夢靥裡刑場上汝陽王府幾百口人沒有頭,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水裡……我抱住頭,就痛楚地叫了起來。才離開的父王等人聞聲回轉了來,甫時因為我的叫聲,南宮絕掌上的小貓被驚醒,從南宮絕的掌上跳下床塌,跑了出去;而‘重病卧床’的南宮絕,因為我的叫聲被‘驚擾’,眼神無色,臉容雪白,渾身抖擻,‘病情’加重的樣子。父王等人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父王沉聲問我:“怎麼回事?”而母妃見南宮絕抖擻哆嗦,已是過去看顧南宮絕。南宮絕的抖擻終于過去了,他撐着‘重病’的身子,在母妃的阻撓下,依舊‘吃力’地,‘執着’地,‘誠懇’地下了床來,他下了跪,與父王母妃請罪道:“是孩兒的……不是!王爺王妃請勿責罰明月。咳,是孩兒見明月之前養過一隻小貓,以為……咳咳明月喜歡小貓,為了讨明月的喜歡,所以……咳,亦養了一隻小貓在孩兒居處,不想,不想……孩兒的小貓驚恐到了明月,明月咳咳咳……才失聲大叫的。”“不……”不是這樣的,他明知自那隻缺了頭的小貓後,我怕貓,才行此舉的,難怪他之前斜倚在床上似等我回來,難怪他不怕我告發他的假病,原來他意在算計我!我嗚咽搖頭道:“我不喜歡貓,我怕貓,我怕貓!……”三哥看了看我,老實地替南宮絕說話:“明月,你喜歡貓。你上半年還養過的。我看那貓可愛,抱了抱,你還跟我生氣了呢。”家裡人都是見識過我愛貓的,大哥見我死不承認,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就連二哥,想要替我說話,都不好開口。母妃微帶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才欲說我幾句,花嬷嬷和奶娘已将我攏在懷中愛護着。父王親自上前扶起‘重病’還跪在地上的南宮絕,照護他在床上躺下,方才回頭看我,一捶定音道:“明月,是你的叫喊聲驚擾到了絕兒的休養,還雌黃狡辯。快給絕哥哥道歉。”我抽泣道:“父王,不是這樣的……”二哥怕父王對我生氣,攏了我到南宮絕的床前,在我耳邊輕哄道:“明月乖,給絕哥哥道歉。”我淚光迷蒙地看着南宮絕,委屈地扁嘴嗚咽着。南宮絕便又露出體貼愛護的兄長面孔,咳着嗽,強撐着在床上對父王和母妃拜了拜,氣息微弱地說道:“明月年幼,難免撒謊不懂事,還望……還望王爺王妃勿斥責明月,不然,咳咳……孩兒病中亦是不安。隻是……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在母妃的拍撫下舒緩了些,又吃力地道:“隻是孩兒這一病,隻怕……無力輔導明月功課,孩兒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向王爺辭了此事。”他那副孱弱的樣子,父王哪還忍心讓他為我勞累,當即首肯。一時父王等人又照撫過他,方才又一起離開。二哥攏着我跟在父王等人的身後,我回頭,南宮絕對我綻開了一個無比明媚的笑容。提點南宮絕的這一‘病’,直到初冬季節才‘康複’。白雪皚皚的湖水邊,他手捧一隻暖爐,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不時往湖中投擲一些金魚的食糧,見我路過,對我展顔歡笑,彎若月牙般的眼睛裡,笑意狡黠若千年靈狐。他身着的又是白色衣袍,且披着暖烘烘的白色狐裘,雪地上的他,看起來便像是一隻白狐狸。我實在是氣恨他,也實在覺得有必要再提點提點父王,父王一次不以為意,兩次不以為意,也許三次、四次,父王就深思遠慮了。不管怎樣,我一定要在父王心中撒下戒備南宮絕的種子。是而這日全家人一起用午膳時,我也不吃飯菜,隻坐座位上黯然神傷,大嫂最先瞧見很是難過的我,放下筷子,賢惠地問我道:“明月,怎麼啦?”父王母妃等人都聞聲看向我,就連南宮絕也瞥向了我,除了大哥依舊不耐煩地皺眉,和似有預感的南宮絕外,父王、母妃,坐我旁邊的三哥都關切地問我,二哥更是離了座位近前詢問,而我就是不說話,越問越是低聲啜泣着。父王放下銀筷,召我過去。我離了座位,過去了父王身邊。父王抱起我,笑容可掬地問道:“我的寶貝兒,又怎麼啦?”我勉強止住了啜泣,才懂事地道:“明月感傷,讓父王為之煩憂,都是明月不好。”父王問道:“你感傷什麼?”我欲拒還迎地道:“一個故事而已,也沒什麼,不說也罷。”父王神色一明,果然生起興緻,就連母妃等人也冀望一聽,一根直腸子,最是樸實敦厚的三哥更是在我的話音一落,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明月,什麼故事?”全家人的冀望下,父王亦是笑問:“明月且說來聽聽。”我知火候已到,勉強一笑,始才說道:“明月年少無知,哪裡有什麼好故事,不過是看到今年瑞雪,想起先生往日講過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心生哀戚罷了。”我仰頭望着父王,稚子何辜地說道:“那條毒蛇在雪地上凍僵了,若非農夫好心相救揣于懷中,定死在雪地上。可惜毒蛇非但不知恩圖報,暖和蘇醒後,還将農夫一口咬死。那毒蛇心腸狠毒,真正可恨。”我希冀地望着父王,既而言道:“那農夫實不該心生憐惜,搭救毒蛇,父王以為呢?”自我言到農夫與蛇的故事,飯廳裡的氣氛便有些肅穆,父王的臉容依舊溫煦可親,然攏着我身體的手臂卻由柔軟變得堅硬,一如他當朝王爺位高權重的身份,孔武有力,無意識地按捺,已使圈禁在其中的我覺得吃緊。父王的神情目光都看不出喜怒哀樂來,我不由轉眸看向南宮絕。然對上他的眸子,我不由渾身一凜!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哦,驚怒,凜冽的殺意翻滾若濤,交織在沉郁的瞳仁上,本來刀子般盯在我臉上的目光,見我望向他,眼圈蓦地猩紅,似猙獰似屈辱,一個十四歲驕傲少年寄人籬下所特有的屈辱,以及猝不及防的驚怒蕪亂,說不出的恨和傷。那又恨毒又屈辱的眼神,硬生生讓人恻隐生傷,讓人思及他原本也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南宮世家,我大梁首富,南宮世家的世子,多優越尊貴的身份,本該也像我這刻一樣,坐于父王膝上撒嬌邀好。而今他家破人亡,還不得不忍辱負重寄居于仇家苟且偷生,他原本也才十四歲,并不比我年長多少,隻是一個十四歲,孤苦伶仃的,少年……那一刹那,我甚至覺得我很殘忍,但一想到他是個禍害,便硬生生地,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不看他,我怕我再多看他一眼,便也像我汝陽王府其他人那般中了他的蠱,我去拉沉思中父王的衣袖:“父王,父王……”父王回神,對我展露一個和藹的笑容,然後父王擡眼,目光掠過母妃大嫂和三位哥哥時,已變得莊重嚴肅:“這個故事,不準再在汝陽王府提及。”“父王……”我一臉憂急愁苦地望着父王。父王更加寬松溺愛地抱着我,着侍女将我的碗筷遞過來,他給我一筷一筷地布菜,“寶貝兒,多吃一點。”明知父王故意丢開話題,我望着父王,也無法再開口說什麼。然後父王便專心于膳食上,他自己并沒吃多少,倒是一直哄着我用飯菜,将我喂的飽飽的。直到撤下午膳,父王放下我,始才看着南宮絕,與他道:“絕兒,到我書房來一趟。”許是膽寒農夫與蛇的典故,第一次,三位哥哥未替南宮絕說話,不過也沒站在我這一方。本來就靜默的飯廳,父王與南宮絕離去後,更加地無聲無息了。好像置身一個禁閉的空間呼吸不過來。又沉悶地坐了一會,三位哥哥起身了,大嫂扶着母妃也起身了,我就也起身了,我們一起出了飯廳,外面雖然很冷,我們卻都惬意地狠狠呼吸了一口,然後二哥彎身問我:“月兒,二哥帶你去捉翠鳥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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