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初心下悲哀,卻也隻能無力地點點頭。阿次,這條路如果是你的選擇,請帶上我,大哥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第十八章
當喧嚣褪去、繁華散盡,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黑色的夜幕之上,白日的種種皆已謝幕,惟有這顆沉沉跳動的心,因着這無邊而靜谧的舞台,演繹得更加傾情。
手上濕膩的血腥味揮之不去,滲進了心裡,鐵絲般纏繞,狠狠地勒住了榮初心髒,迫得他幾近窒息。那是弟弟的血,他親手重罰下,從弟弟身體裡流下的溫熱鮮紅的血……
哪怕心裡一萬次立下保護弟弟的誓言,哪怕對眼前這人的愛惜勝過了自己的性命,但那又怎樣,這個世道就是如此,越是期盼的,就越是難以得到,越想守護的,卻越是加以傷害。榮初睜着通紅的雙眼,徹夜不眠的守着弟弟,生怕一個閃失,眼前這人就會消失在這亂世的濁流之中,再也無法觸及……
阿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黃昏。“感覺怎麼樣,還疼得厲害嗎?”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阿次看到了大哥欣喜的臉龐,寫滿了無法掩飾的擔憂與憔悴。心裡狠狠一疼,阿次掙紮着伸出手撫上大哥的臉,努力勾了勾唇角:“一頓家法而已,阿次受得住,大哥不必介懷。”阿初輕輕歎了口氣,把弟弟的手反握在掌中,細細摩挲,珍而重之:“阿次,對不起,大哥以後再不罰你……大哥隻是……隻是希望你能記住,這世上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什麼時候,你都不要把我推開……”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阿次細細看着阿初的眼睛,聲音低沉黯啞。“已經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等你身體好了再說。”阿初愛憐的理了理弟弟散落的額發,不知愛惜自己的小混蛋,大哥多想給你最安全幸福的生活……
看着大哥眼底的憂傷,阿次心裡潮潮的,大哥不願意說,他也不想勉強,看樣子事情已經解決了,眼下最急的是趕快把身體養好,别再讓大哥擔心,自己也能盡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似乎是為了彌補親手打傷弟弟的過錯,阿初這次對弟弟的照顧到了呵護備至、精細入微的地步,隻要是給阿次用的、吃的,他都容不下半點瑕疵。每天換藥的時候,看着觸目驚心的鞭痕,阿初都控制不住抖動的雙手,阿次反而會笑着安慰他。
“大哥,你别這樣,這真不算傷,你手勁兒那麼小,跟當年訓練營的教官們比就跟撓癢癢似的。呵呵,那時候老師說我不服管、性格莽撞,屢教不改,要好好教訓,因此經常挨罰,軍棍、皮鞭多了去了,每回在床上歇躺兩天,不照樣生龍活虎,老師都拿我沒辦法。”
“大哥,真的不疼,你放心吧。你那皮帶軟的跟牛皮糖似的,是英國進口的吧,國内可沒這麼軟的皮帶,感情我這背還享受了進口待遇。”
“大哥,我聽别人說孩子或兄弟犯了錯,家長都是要家法管教的,這樣才能教得好。阿次小時候很羨慕,也想嘗嘗這家法的滋味,這下如願以償了,還是有大哥管着比較好。”
“大哥……”
看着弟弟疼得發顫卻又努力緊繃着身體,臉上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說着往事想讓自己寬心,阿初每次都強忍着淚水,勉強笑着應和,手下盡量輕柔。該死的小混蛋,你難道不知道,不知道大哥會心疼死嗎……
平靜得日子總是過得特别快,阿初雙管齊下、内外兼調,除了治療阿次的外傷,内裡也下足了功夫,一門心思要把弟弟的身體調養過來。他的阿次還太年輕,不能就這樣落下病根。病毒的事情也不容耽擱,在夏躍春的協助下,阿初對病毒原菌進行了培養,發現原來的疫苗仍然有效,隻需在劑量和用藥方式上進行些許調整即可。
在阿初幾乎要幻想日子能每天這樣過下去的時候,餘曉江帶來了軍統的最新指示:楊慕次勇破日本人地下實驗室有功,提升為上海偵緝處行動組組長。
行動組組長,意味着阿次以後可以參加更多的外圍任務,接觸到更核心的信息和情報,同時,承擔的風險也會更高。阿初心情十分沉重,緊張着弟弟日後更為艱難的處境。阿次則十分高興,想着以後能為組織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情報,行動中也更加方便掩護同志撤離。于是,接到消息後的兄弟倆心情各異,餐桌上一時沒了往日熱鬧的氛圍。
阿初心知已經沒辦法再把弟弟留在身邊了,該來的總是要來,但是……能多留幾日總是好的,何況還真有要事未辦。“阿次,你感覺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可以出門了嗎?”“放心吧大哥,我已經完全恢複了,還想着明天跟處座銷假,去處裡報道呢。”阿次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呃……阿次,可能還得多等幾天。”“為什麼?”“我們兄弟相認這麼久了,二十年前的慘案也已經揭曉,我想帶你回一趟南京,去重新厚葬我們的父母,順帶也去楊家祠堂祭拜先祖。”阿次放下碗筷,神色凝重下來:“阿次一切聽憑大哥安排。”
第十九章
晴朗的天空一片湛藍,兄弟倆踏上了去南京的路途。由于是去祭祖,阿初破天荒選了一套深藍色的西裝,整個人一洗往日的雍容華貴,顯得既文質彬彬又簡約沉穩。阿次則一如既往的低調,軍人特有的幹練氣質硬是将一身暗灰色的簡單西裝,穿的挺拔帥氣,一絲不苟。兩人站在一起顯得文武各長、相得益彰。由于不是特殊的時節,火車上并不擁擠,阿初悠閑地看着報紙,眼角的餘光則時不時瞟向望着窗外天空發呆的弟弟。這小子,怎麼長得這麼好看,真是,怎麼看都不夠。可就是……身體調理了這麼久,也費了他不少心思和珍稀藥材,看着精神是足了,臉色卻一直不見好,隐隐帶着不健康的白,連唇色也是淡淡的,偶爾吹風還會咳嗽。阿初忍不住皺了皺眉,看來還得再想辦法,轉而又想起了夏躍春的話,阿次以後恐怕免不了要時常受病痛的折磨,心裡一陣煩躁,報紙被随意揉成了團……
“大哥,你怎麼了?”“啊?我在看報紙啊。”阿初回過神來。“可是報紙……”阿次疑惑的看着慘遭蹂躏的報紙:“是不是有什麼大的新聞?你剛剛一直盯着這頁報紙看。”“沒、沒有,我剛在看财經,順便算了算夏躍春還欠我多少錢沒還。”阿初伸手理了理領口,掩飾着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他當然不能告訴這小混蛋,大哥我剛才壓根沒看報紙,我是在偷看你啊!然後因為想你想出了神,順便把報紙給毀了……
火車的轟鳴聲和車軌有節奏的晃動是最天然的催眠藥,兄弟倆很快覺得眼皮重了起來,半睡半醒之間,窗外景物飛逝,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南京站已經到了。未作停歇,兄弟倆揮手攔下一輛黃包車,便直奔楊家祖宅。
南京這座城市是有别于上海的另一番繁華,街道兩邊擺的多是各種人文氣息濃郁的特色商品,折扇、雲錦、雨花石、仿古牙雕等等,琳琅滿目,目不暇接。各色小食品種也不少,鴨血粉絲、獅子頭、雞汁湯包、回鹵幹、狀元豆……并排坐在車廂裡,看着街邊的一道道招牌,兄弟倆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會心而神往的笑容。
也許是遠離了上海的是是非非與陰謀詭計,阿次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夕陽映照在他清俊的臉上,掩去了幾分冷厲,增添了些許柔和,阿初看得入了神,想着人生若能定格在這一刻,該是多麼美好……
眼前便是楊家祖宅,兄弟倆與父母、姐姐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二十年前,楊羽桦殺兄弑嫂,又李代桃僵将産業轉去上海後,暗中一直托人對祖宅進行打理與清掃,一切都保留着原有的布置,雖久無人居,也并不顯得破敗。推開大門,緩緩步入院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一桌一凳……眼前的景緻漸漸與記憶重合,仿佛在夢中已見了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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