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淵書

第84頁（第1頁）

一陣嘈雜聲過後，終于安靜下來，她聽見了韋柔的聲音。韋柔在苦口婆心地寬慰勸服韋太後，話說得挺好聽的：&ldo;楊盡忠隻是一個奴婢而已，總是他犯了大錯，陛下才會懲罰他，不然陛下怎會和他計較？娘娘不要聽信一面之詞，以為陛下不敬您，這天底下，你們才是最親的人呢。小心有人居中惡意挑撥，壞了你們的母子情分。&rdo;韋太後哭了很久，終于嗚嗚咽咽地走了。清心殿裡重新安靜下來，鐘唯唯拉開門往外看，恰逢看到重華側對着她，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台階，仰着頭看向遠方。仍舊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玄色繡金的帝王袍服随風飛揚，孤獨又寂寞。鐘唯唯的心髒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難受得她差點不能呼吸。她深吸一口氣，縮回去，輕手輕腳地把門關緊，靠在門上發了很久的呆。當天晚上，尚食薛凝蝶照舊送美食過來，鐘唯唯食不下咽，全都便宜了添福。她按時去上值，被告知重華去了昭仁宮，不需要她去伺候了。同時還得知了今天下午的事，楊盡忠剛被拖下去行鞭刑，就有人把消息傳到了萬安宮。韋太後急匆匆趕來阻止，鞭刑已經行到一半。韋太後把人強行帶了回去，又找重華大鬧了一場。重華不管她怎麼鬧，都是一言不發。她拿重華沒辦法，隻好借着韋柔遞來的梯子退了回去。李安仁特意知會她：&ldo;陛下被太後娘娘怪責不孝，都是為了你，該怎麼做，你心裡都明白吧？做人要有良心。&rdo;鐘唯唯笑眯眯的：&ldo;好啊，我這就去給陛下謝恩。&rdo;&ldo;你改個時候去吧。陛下這會兒正忙呢。&rdo;李安仁趕緊攔住她，陛下特意去了昭仁宮，就是為了讓她好好休息。若是知道她又被他撺掇去昭仁宮，豈不是又要拿他生事？你的思想真複雜（1）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随形，鐘唯唯十分不自在。但是回頭，卻又什麼都看不到，庫房裡安靜清冷，除去物件書櫃的影子之外，就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鐘唯唯不由失笑，大概是那位梁兄又藏在什麼地方吧。她起身看看天色，想起了紫筍宮的茶園，很想去采摘那裡面的秋茶。她和梁兄商量：&ldo;梁兄啊，你若是有空，能去紫筍宮的茶園溜達一圈，替我摘點茶葉來嗎？我想自制一些茶葉，停太久，手會變生的。要是失去這制茶烹茶的本領，萬一将來我老了，被趕出宮去，何以為生呢？&rdo;梁兄果然在，他回答了她一聲：&ldo;嗤……&rdo;鐘唯唯挑眉：&ldo;嗤，是什麼意思呢？你是在嘲笑我癡心妄想，還是覺得可以？我聽不懂。&rdo;梁兄很高冷地沒理她。鐘唯唯将四杯湯花漂亮的茶放在桌案上，誘惑他：&ldo;第一杯是寒梅迎雪，第二杯是空谷幽蘭，第三杯是竹報平安，第四杯是露濕秋菊，看着挺好看，喝起來也很好喝。你看啊，我用來烹茶的水都很講究，初沸、二沸、三沸都有安排，你要不要嘗一嘗？&rdo;窗外的知了聲嘶力竭地叫，梁兄始終不見影蹤。鐘唯唯就起身往外，自言自語一樣地說：&ldo;你不好意思，那我先離開，你千萬嘗一嘗啊，辛苦弄了這麼久，卻要倒掉，很可惜的。&rdo;鐘唯唯離開一段時間之後，庫房裡的書櫃突然無聲地移開，露出一道隻容得一人通過的小門。重華走進來，看着桌上的四杯茶湯，順序擡起，默默品嘗，茶香入口，滋味綿長。鐘唯唯沿着清心殿的長廊來回走了兩圈才回去，桌上的四杯茶湯已經全被喝得點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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