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霜草莫非……”荊淼稍一思索,隻當是白栾花指點謝道去了什麼崇山峻嶺或是險惡澤地。“是啊。”謝道點了點頭,“我起初去問她,她任我自去取,她那百草園裡太過繁雜,所以……”“所以?”“我拔錯了。”謝道簡潔道,“翻壞了她大半個花圃,她氣了我許久,說是見我就覺得心煩,我本想離開好不惹她,她卻又不準我走。我的确是費了好大功夫才脫身。”荊淼沉默了好一會,隻覺得剛剛被自己咽下的那株夜霜草承載了不知多少恩怨情仇,就這麼一顆有故事的藥草進了自己的肚子實在是太浪費了。最後他隻是說道:“如此,确實是辛苦師尊了。”師父到底是真的不谙世事還是切開黑真是一件值得令人深思的事情呢。謝道自也不覺有異,點頭應了,又再執起荊淼的手來,低頭看了看他的掌心,淡淡道:“你入門以來,我或尋或鍛,統共得十四柄劍胚,你随我來,選定一把,為師待過半月,便為你開爐。”他說罷了,便往前走去。聽謝道這麼說,荊淼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跟緊了謝道一道。這許多年來,荊淼自以為将紫雲峰到處都跑遍了,卻未料雲霧層掩的山石短林之後還别有洞天。明明是同一處所在,平日休息的地方四季如春,此地卻如地下岩漿一般,炙熱無比,荊淼還沒走多久,便覺得熱浪層層,汗水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這裡隻放了三樣東西,一座巨大的劍爐,瞧不出什麼材質的風箱,還有一缸載着萬年玄冰的寒水。謝道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那劍爐,荊淼看着都覺得手心發燙,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的發梢已經有些被燙的卷曲起來了,靈力已在身體裡遊走了數回,也難以抑制這濤濤熱浪。那劍爐總共被拍了三下,每一下都發出悠長的震動聲響來,宗門好感在十五歲那一年,荊淼第一次下了山。于天鑒宗修行已有七載,然而荊淼還是未能突破築基,他起初倒也暗自神傷過,倒是謝道毫無異色,還要荊淼放寬心胸,不必強求。荊淼倒也不氣餒,隻日日努力修行,基礎反比尋常弟子打得要紮實深厚的多。不過他的境界限定了許多術法與劍道的修煉,戰力遠不及三代弟子,這次下山,也隻不過是掌門覺着應當叫荊淼見見世面了,便讓帶弟子下山除妖的風靜聆順道帶荊淼走一遭,說是除妖,其實也與遊山玩水無異了。段春浮仗着荊淼可以一同,也強行擠進隊來,秦樓月與他們三人交好,雖有心一起,然而終有避諱,不便開口,于是就沒能參與進來。風靜聆生性嚴謹慎重,教出的徒弟也是一闆一眼,清清秀秀的小童子還紮着兩個包子頭,又軟有肉的小臉緊繃起來,拱起手來恭恭敬敬的對段春浮與荊淼行禮:“扶瑞見過兩位小師叔。”“狐蕊?”段春浮生在楚水,扶狐咬字不大清楚,便疑惑道,“你不叫花苞嗎?”“弟子為何要叫花苞。”扶瑞拱着手,茫茫然擡起頭看着段春浮,“還望師叔明示?”“你不叫花苞……頭頂上為什麼要頂着兩個花苞呢?”段春浮四下看了看,确定風靜聆還沒有來,便嘿嘿一笑,伸出魔爪捏了捏扶瑞肉嘟嘟的臉。荊淼站在他對面,見風靜聆打段春浮背後走來,便輕輕拍了拍段春浮的手臂,段春浮不知是不想理會還是沒有在意,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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