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田埂外那棵大柳樹上的柳條亂飛,柳樹上的酒旗也被吹跑了。
這風好熟悉!
我上次在松苑,那股把我刮到半空中的風也是這種感覺!
我要走了!
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便趕緊去抱緊那棵柳樹。
沒用,我根本抱不住。
看來,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我猛地沖到老伯和武二面前,對他們說:“父親!武二哥!我……我要走了!你們保重!”
我抱了抱老伯,又抱了抱武二,算是跟他們正式道别。
武二明白了什麼,他緊緊抱住了我,像是要把我嵌進他懷裡。
“不,金蓮,我舍不得你!”
“武二哥,我來這裡的時日到了。我可能……留不下來了。你好好照顧父親,我……我會想你的。”
老伯使勁擺手:“我不要武二照顧!等會兒我會駕着那輛馬車,自己回到松苑好好過日子的!
金蓮,你留不下來,就把武二帶走!離開這暗無天日的社會,去美好的地方幸福地生活!孩子,去吧!”
于是,武二把我抱得更緊了。
“金蓮,你可聽見了?帶我走吧!你既然沒法陪我去天涯海角,我就陪你到海枯石爛……”
“武二哥,我也想帶你回去,可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或許……你貿然過去,會有危險!”
“隻要你心裡有我,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怕!我想好了,不管你在那邊是有男朋友還是未婚夫,我都要把你追回來,緊緊握在我手心裡!”
“武二哥,我心裡,滿滿當當的,全是你!但我擔心……”
“不用擔心!有我就夠了!金蓮,我聽你講你所在的時代,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帶我去看看吧!帶我去那個世界和你相愛吧!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
風刮得更猛了。
我飄飄悠悠地飛了起來。
武二死死抱着我,仍舊沒有松手。
我看見他的腳也慢慢離地了。
我們慢慢地往上飄着。
天啦,他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摔死吧!
“武二哥,你……你趕緊松開,等會兒高了,摔下來會要命的!”
“不,我死也不松!”
“武二哥,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怕……我怕你過不去……會死……”
“金蓮,如果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活着還有什麼用?”武二貼着我的耳朵說。
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心冷如鐵的行者。
是的,他要是留下來,也會走上那條路。
我不要那樣的他。
“武二哥,我試着帶你走!你抱緊我,千萬别松手。”
說完,我也緊緊地抱住了他。
那股風向我們旋過來,把我們卷在了旋渦之中。
我們兩個緊緊貼着,在旋風中轉得暈頭轉向……
我睜開眼睛看了看下面,老伯已經變得像一隻螞蟻一樣大小了。
隐約中,我還看見他在向我們揮手。
“武二哥,你怎樣?”在呼呼的風聲中,我問道。
“金蓮,我……我還能堅持……”
明顯的,他臉上有了痛苦萬分的表情。
我們一直旋轉着上升,一直到了夕陽落下的那圈紅暈裡。
或許這就是界限吧!真正要緊的,是這裡!
“武二哥,抱穩了!”我看着臉色蒼白的武二,喊了一聲,然後把臉貼到了武二臉上,唇,也貼到了他唇上。
武二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我感覺他的身子放松了,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放松了。
“武……武二哥……”我原本想問他好些沒了,嘴巴卻被他堵着,說不上話來。
在旋風中,在金燦燦的天門中,武二深情地吻着我,他閉着眼睛,似乎很陶醉,仿佛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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