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此話又怎講?”武二擡起頭問。
“我是這家客棧的掌櫃娘子,剛才那老頭說,這矮子不是他的親兒子,他娘親被賊人玷污所生。”
“你……你胡說八道!”武大氣急敗壞,指着孫二娘叫道。
“哼,我胡說八道,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你說那娘子,是你家娘子,我現在才看出來了,她明明是這位好漢的娘子呀!要不是我鬥不過那頭陀,我早就出手了!”
武大見孫二娘拆穿了他,突然跪起來,雙手握着那口戒刀的刀柄,使出吃奶的勁,向武二刺來。
“武二哥!”我驚叫一聲,撲了過去。
戒刀穿過我的身子,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但穿過我身子的戒刀,不是武大的,是武二的。
他先出刀了。
刀尖狠狠地刺進了武大左邊的胸口。
“我要替父親報仇!替金蓮報仇!我要挖出你這顆心來看看,他到底是什麼顔色的!”
武二咬着牙恨恨地說。
同時,那戒刀在武大的心髒上旋轉着,轉出了一個窟窿。
殘陽還沒有落坡。
“今天真是怪了,天怎麼還不黑?”孫二娘一邊嘀咕,一邊把胖頭陀、武大和那位店小二拖進了一間茅草房。
武二拿着一把鋤頭,在十字坡開滿鮮花的地方挖了兩個坑。
我看見他把老伯葬在了一個坑裡。
另一個坑裡,葬的可能是我。
“父親,你苦了一輩子,卻落得如此下場,老天對你太不公!”
“金蓮,你說你來自未來,是真的嗎?你……是回去了嗎?
你可知道,對我來說,不管你以什麼樣的方式離開,我都再也看不到你,摸不到你了。
這跟死了,有何差别!
金蓮啊,沒了父親,沒了你,我還留着溫柔幹什麼?
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
我的心,已經堅如磐石,已經硬如鐵了!
我再也不會為了誰,而流一滴眼淚了!”
武二說完,大踏步走進了茅草屋。
“敢問好漢大名?”孫二娘追了過去。
“姓武,名松!”
“打虎英雄?殺官好漢?”
“正是!”
“哎呀,有眼不識泰山!要是早知,拼了命也要救你父親和娘子!
好漢不是要被發配到崖州去嗎?不如反了,喬裝改扮一番,去那水泊梁山如何?”
“正有此意!”
兩人的對話,我聽得清清楚楚。
不多久,茅草屋裡出來了一個行者。
一個頭戴鐵界箍,身穿青布長衫,脖子上挂着一串人頂骨串珠的行者。
他手裡拿着兩把镔鐵打造的戒刀,看上去威風凜凜。
他的臉還是那樣耐看,隻是這張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笑容。
那行者大踏步出了院子,沿着石子小路往外走了。
我追了上去,大聲喊着“武二哥”,他沒有回頭。
他聽不見,也看不見。
從此,我倆算是永别了。
小院裡,孫二娘也目送着武松離開。
緊接着,她進屋裡端出了那一盆棒子骨湯。
“可惜了,一口未動。要是那老頭能遲點來,他和那小娘子,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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