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國凱家的後院裡種了一些植物,此時,童國凱正在澆花剪草。這是一幢獨立門戶的小樓,二十多年前的童國凱,還是地區最年輕的行署副專員時,就住進了這裡。他們一家兩口,另有保姆吳媽,後來又加上了陳松。
粗看上去,童國凱像是在努力适應種花養草的閑居生活,實際上他正焦急地在等人。他不時看看門口,對要等的人會不會來心裡沒有底。自打從高位上退下來後,他很少約人來,更沒對什麼人提出任何要求。他對一切好像都沒了信心,因為人是非常現實的。
沒過多久,陳松推門進來,站在童國凱身後。問候道:“您好,童主任……”
童國凱沒有回頭,仍在繼續擺弄着花草。他表面上似乎很不介意要等待的人已經按時到了,而實際上,他那顆懸着的心此時才落下來。
“你來了,屋裡坐吧。”童國凱從容地把噴壺裡的水全部澆淨,才轉身招呼陳松。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童主任。”陳松回答道。
童國凱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會是這樣……你們雖然離婚了,但在我心裡,你還是原來的你。當然了,我卻不是原來的我了!”
陳松連忙說道:“不,我絕沒這個意思,我隻是……”他想說他已不适合再像過去那樣稱呼他叫“父親”了。他是那種很内向的人,不像有些開朗的人,離婚後見了前嶽父仍然甜甜地喊“父親”。
“這是客觀事實,人總是要老要死的,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走向死亡。”童國凱把陳松領進屋内,然後說出了這樣一番令人吃驚的話來。
陳松勸解道:“您幹嘛這樣悲觀,從前您可不是這樣的。”陳松有些感慨,尤其闊别幾年後,他重新出現在這曾經生活過多年的環境裡,更加觸景生情。
童國凱說道:“我從小在逆境中長大,适應了哪怕是最嚴酷的現實。這不,才退不久,我就明顯感到電話少了,客人少了,真是門庭冷落車馬稀啊!”童國凱解釋着他的感傷,并沒有針對陳松的意思。
陳松反問道:“别人不了解我,難道您還不了解我?我不是那種勢力小人。當年,我不是因為您的權勢才和文慧結合的,現在我也不會因為您不在位了,對您有任何不恭。”
“正因為如此,我才請你來聊聊天,叙叙舊。”童國凱邊說邊為陳松倒了一杯茶。
“關于那件事,經過是這樣的……”陳松接過茶,以為童國凱是為了前些天交給他處理的那件事情沒處理好而不快。
“不要說了,一切都過去了。”童國凱黯然地搖搖手,制止陳松說下去,同時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道:“告訴我,你還愛她嗎?”
陳松激動地站起來,說道:“比任何時候都更愛她!”
童國凱點點頭,說道:“那就好。”他相信陳松的誠實。又道:“我就是想請你來,談談這件事。你們離婚三年了,至今都未再婚,說明彼此還記着對方,你們有沒有可能破鏡重圓?”
陳松說道:“我做夢都想。隻是現在主動權在她那裡,我傷害過她,她可能不會原諒我。”
童國凱說道:“你們夫妻間的矛盾根本沒那麼嚴重,隻是當時都年輕氣盛,互不相讓。經曆過這些年的變故,我想你們會重新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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